【低限】不健全关系
*伪骨科,非现背
*杨乐17,陈朝21
*卡限涉及,不洁注意
*纯粹写着爽,别带脑子
*全程真名预警
*勿升三
00
你说这是朝夕相处的熟稔造成心意难明的错觉,将隐晦情愫推脱成暧昧上头时荷尔蒙作祟的不堪,你自持年长者的孤傲用理智压抑情感,妄图修补支离破碎的表象。可你根本心如明镜,毕竟我看你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01
初遇的日子对于年幼的小孩来说太过深刻,他时常会回忆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午后。
倾盆的雨落在泥泞土地上,转瞬浸入土壤里,翻涌着不知名的嫩芽,冲刷出一地白沫。乌云盖顶席卷一股压抑浪潮,马路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无端生出些破碎美感。
杨乐是在墓园见到他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杨乐并不想在那个时间地点遇到他。最好是在明媚的艳阳天,在路边富含情调的咖啡馆外,以便于他能够稍加整理自己的仪容,游刃有余的向对方递一只手,邀请他喝上一杯加糖加奶的苦咖啡。
而不是在大雨滂沱的墓园里,身旁随处可见的石碑整齐排列,有些挂满青苔,有些前面摆着一两束打蔫儿的花。
而他本人站在雨幕下,任由水滴砸湿全身。
那时是因为什么来着,杨乐记不清了,但他记得那时他的心情。
——意想不到的狂喜与彻底的癫狂。
他终是摆脱了囚禁住前半段人生的生锈铁笼,在青春的末端疯了似得追赶上了最后一班列车,脚踩上哐当哐当直冒蒸汽的火车时,杨乐才觉得自己真正意义的活着。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毕竟那会他才刚满14岁。
记忆朦胧的岁数,雨中相遇却恍如昨日。
离他十几步开外,站着一位面容悲戚的男人,看上去与面前墓碑上贴着照片的女人关系不浅,这话确实有点阴谋论,来墓园祭拜的人们或多或少都是失去了挚爱,想来男人也一样。
但杨乐的重点不在这,他定睛看过去,男人身边站着一位矮一些的少年,称呼不同的原因在于少年看上去显然要年轻的多。即使视线被雨幕遮挡,杨乐凭借姣好的视力看得清晰。
他甩了把糊在脸上的水,眯眼睛看。
干练的短发下身着一套得体的西装,内里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胸口似乎挂着一串银链。手腕和裤腿处被打湿了一点,不过丝毫不妨碍主人的帅气,从杨乐的视角远远看过去,即使头低着,也不难在人挺拔的身形里发现,这是个正经历成长的男孩。
杨乐的直觉向来准。
男孩大抵是位出身极好的少爷,没享受成阔少爷的威风,又被迫承担责任。在无声的沉默里破壳,被追赶着鞭挞成了一只蹩脚的雏凤凰。
在雨幕里呆久了,杨乐的头脑早已昏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但他心里早酝酿出一个主意,并且铁了心想要完成——在那两位先生离开之前。
不然怎么说小孩是无所畏惧的,反正已经失去的够多了,至少在流离失所前杨乐想给自己最后一博的权利。
于是他走近两人,尽力让自己变成被雨淋湿的可怜巴巴的小狗,即使他看起来已经是了。杨乐抬起被雨滴砸得苍白发冷的脸蛋,指尖纠扯衣摆,目的明确地望向少年人,眨着的大眼显得无辜又向往。
片刻后他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逾矩,重新转向悲戚的男人,目光小心又怯懦。
“先生。”杨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涵养,“您能赏我个面包吃吗?”
做完这一切铺垫,之后的事顺利的不像话。低保成功拥有了他的新家,也有了新的身份——作为少年的玩伴。
至此他们初遇的故事完结,两人的故事正式开篇。
02
“乐乐,赵阿姨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怎么回事呀?”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一阵脚步声,直到声音停在门口,厚重的红木门板后响起有规律的敲击声。
杨乐知道是谁来了,他欣喜无比的几乎是瞬间从画室里冲出来,又忙在门口站定替自己整理一番衣襟,摆出一副懒散模样才悠悠的去开门。
见到门外心心念念的人,杨乐终是没忍住心里的小雀跃,只是嘴上倒依旧是硬。
“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得了?现在怎么一点话都不听了。”
进来的是位年轻男人,二十出头,一身休闲西装,衣服上挂着串银链条,高领毛衣将他身形衬得挺拔。
这就是杨乐说的,想在富有情调的咖啡馆外而非在阴郁墓园里遇见的人。
他名义上的哥哥,陈朝。
杨乐把人带进房间里,挨着陈朝坐到沙发上,眼神一眨不眨盯着他,好半响才在对方嗔怪的眼神里回过神来。
“唉哟,哥别这么严肃。”杨乐讨好的用脑袋去蹭陈朝,抱住他半个手臂撒娇,卷翘的发尾都黏在西装外套上,“我有点不舒服,没胃口吃饭,等我饿了再吃也不迟嘛。”
杨乐抬起晶亮的双眼,细碎的光落在眼睛里,折射出玻璃珠一般的通透质感。
小孩就是小孩,即使长大了两岁还是热衷于使这种小伎俩来哄人。不过陈朝向来是吃这一套的,他明知是故意为之,偏生受不得杨乐晃着他的手撒娇卖乖。
自己是不是太溺爱这个弟弟了。
陈朝叹口气,顺手揉了揉杨乐的头。
初见的时候杨乐还是寸头,后来他执意要蓄发,便随他去了。如今蓄得长,长发柔顺得贴在侧颊处,盖住了大半个后颈。手感软乎乎的,他乐得去把玩。
“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陈朝收回手,掰着杨乐身子转过来,左看看右瞧瞧,真让他发现了些端倪。
杨乐沉浸在陈朝温柔的声线里无法自拔,哪想猝不及防被掰正了身子。好巧不巧,他袖子被拉高,露出里面的一小截膏药。
杨乐想把袖子拉下来,被陈朝眼尖手快的制止了。
“这是什么?”陈朝薅起袖子,瘦窄的手臂上贴着大片膏药。他脸色沉下来,定定看着杨乐,“怎么回事?”
杨乐张张嘴,没出声。
“别瞒我。”年长几岁的哥哥冷下脸来有几分压迫感,“乐乐,告诉我。”
可杨乐嗫嚅一阵,而后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小幅度摇头:“我没事,哥。”
“真的,你信我嘛。”
他故技重施,凑过去亲昵的贴蹭陈朝,只是这次有点小心翼翼。
陈朝见他又想蒙混过关,不乐意的躲开。
“别总来这套。”
看得出来陈朝有点恼意,他嘴唇一动,杨乐察觉到他要开始说教自己,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
杨乐无辜的眨眨眼,对着陈朝笑。
“哥,别生气嘛。”
杨乐突然想到什么,有些调侃:“要不这样。”
“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陈朝二话不说要去掰他的手,杨乐不紧不慢的接下一句。
“要亲嘴噢~”
自己果然是太溺爱这个弟弟了。
陈朝感觉自己被耍了,这会真有点生气。
他站起身,呵斥小孩不要开这种玩笑,走到一半又生硬的叮嘱他饿了记得吃饭。
目送陈朝关门离开,杨乐坐回去,噘着嘴脑袋放空,手指绕着一侧头发把玩。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指尖摸到手臂上,掀开一角膏药。
那里的皮肤完好无损。
杨乐轻轻笑出声,往后靠上椅背。
03
对于陈朝来说,没什么事能瞒得住他。
特别当这件事有关乎杨乐时,他会表现出与往常不同的固执,借用游沭钊的话说。
“没必要这么较真吧?”
陈朝闷声不回答,拖着腮帮子往那坐。
桌子上摊着一堆照片和好几页资料信息,常书铭凑过去,指着被他着重圈出来的头像。
“我是觉得没必要。”常书铭皱着眉,“这是他自己的事。”
言下之意是让陈朝不要过多干预。
他清楚好友的意思,但陈朝沉默许久,显然并不赞同。
不查不知道,陈朝一查才发现原来杨乐在他送去的学校过得并不快活。
上游社会也分三六九等,总有些依仗着自家老子身世地位在里面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平时恣意惯了,年轻人气性上来偶尔发生点小摩擦本是在所难免。
陈朝理解他们小打小闹,可这程度显然不是小打小闹能概括的。
往严重了说,构成霸 凌绰绰有余。
他不敢细想,杨乐在学校里是怎么招惹到那群纨绔公子,而他身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陈朝试图在杨乐近段时间跟他的聊天里找出点破绽来,至少发现任何一些不对劲。但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想起杨乐向他吐槽自己的白色颜料总是被人偷偷挖走一大坨。
陈朝狠狠地唉了声,觉得自己这哥当的不太称职。
他指甲抠着照片,闷闷不乐。
常书铭扭过头看游沭钊,后者挑眉耸耸肩,从陈朝手中解救了惨遭蹂躏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不点,瘦瘦窄窄,像吃不饱饭一样,头发倒是出奇的长。小孩摆着张臭脸,脸上手上贴着膏药,面积挺大,但看不清伤势。
游沭钊翻来覆去的看完,觉得没意思,他将照片甩在桌上,语气有些淡然:“你对这小子有点太过关注了,陈朝。”
“嗯。”提到杨乐,陈朝的眉眼不自觉柔和起来,他毫无察觉的接话,“因为乐乐是我弟弟。”
“名义上的。”游沭钊毫不留情,“谁知道你口中的'乐乐'是什么情况。”
“他被你父亲收留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年纪,鬼知道他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你们的?一看就图谋不轨呐。”
陈朝偏过头,游沭钊正直勾勾盯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眨眨眼,故作惊讶,“难不成他对我爸有非分之想。”
陈朝说完自己开始笑,常书铭靠在椅背上,更是乐得手机都拿不稳。
游沭钊刚要说的话被硬生生堵回去,他想说又不想说的,舌头抵住腮帮子。吃瘪的样子逗得陈朝笑得更欢了,整个人东倒西歪的,而后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
常书铭立刻卧槽一声,火速低下头躲避,紧接着和好友宋德康吐槽怎么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那边不明所以地回了个:「?」
常书铭偷瞄一眼桌前打得火热的两人,哀嚎着低下头。
「你懂什么是拉屎忘关门的感觉吗?」
「???什么意思。」
「我现在就是那个看别人当众拉屎的人。」
两人分开的时候,陈朝气喘不匀,懒懒倚在游沭钊肩上,嘴唇上渗了点血,被他舌头卷入腹中。
“你们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常书铭温吞的抱怨,“没我什么事的话就先告辞了,免得打扰你们雅兴。”
游沭钊不作挽留,陈朝轻哼一声,拍开他作乱的手。
“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
常书铭临走前,又和陈朝强调一遍小孩的事他们不应该插手,在游沭钊马上要把他踹出去前拧开了门把手,贴心嘱咐,“记得锁门。”
他走出去,差点和站在门外的杨乐撞上。
常书铭有些吃惊,关门的动作慢了些,杨乐越过他的肩膀,看到房间里身影逐渐重叠的两人。
他提前收回视线,常书铭也察觉到不妥,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吓得他赶紧把门合上。
他心里吐槽游沭钊真够心急的,边思索怎么和眼前看起来莫名低气压的小孩搭话。
气氛马上要陷入尴尬的时候,杨乐适时开口。
“晚上好,书铭哥。”
“啊嗯,晚上好。”常书铭寻思了下,秉持着人道主义的观念,选择提醒小孩,“你哥还有点事要忙,记得别去打扰他。”
见杨乐乖乖巧巧的点头,他松了口气,随意寒暄两句就往下走。
可楼梯下到一半,常书铭觉得奇怪。他有所察觉似的向上看,小孩还维持姿势站在房门前,低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
过长的卷发垂落遮住半张脸,他的五官陷进阴影,看不太真切。但常书铭莫名一阵恶寒。
他摸着手臂上的疙瘩,匆匆往外走。
04
杨乐对陈朝以外的其他人,向来没什么关注度。
但他出色的外表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有人会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接近他,自然会有人莫名其妙的抵触他。
被几个纨绔公子缠上的时候,杨乐见怪不怪。
在同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即使不去理会,有些风言风语也会吹到耳朵里。
杨乐对他们有印象,无非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时犯下的错,结成了孽果,养成连他们自己也无法管束的祸害。
一般他将这种人称为有钱没脑子的蠢货。
所以杨乐一开始并不打算和他们过多纠缠,以沉默作答,实在嫌吵,就把耳机掏出来戴上。
杨乐揣手往那一站,表情淡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落在那群找麻烦的公子哥们眼里便是不把他们当回事。
他们发泄不满的途径和他们的语言一样原始,以多欺少。
而自古以来解决问题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以暴制暴。
没五分钟,几个公子哥东倒西歪的摞在一起,哀嚎着喊痛。杨乐也喊痛,从包里掏出两块膏药,利索的往手上拍。
路过他们的时候,他扔了张纸条在地上,为首的绿毛打开一看,脸气的比他头发还绿。
:恭喜打破倒地最快记录。
等他们爬起来想再战的时候,杨乐已经挥挥手优雅的走远了。
在陈家这三年,杨乐是养出了几分贵族气质。但往前数那苟延残喘的十四年才是对他灵魂更深的塑造。
杨乐从记事起就意识到自己和别家孩子不一样。吃喝完乐、上幼儿园、和家人牵手逛街、上公园堆沙子,再正常不过的童年,他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每天的生活都从日复一日的打骂声中开始,隔壁大婶说这叫打是亲骂是爱,杨乐乖巧点头,天真的问她啤酒瓶子会流血吗。
婶这时就不说话,把路让了。
往外头走,杨乐会经过一个公园,里面开满了花,蝴蝶在花丛里转,小孩在里面跑。他有时会看入迷,过了买菜回去的点,然后就不得不面对两个人声嘶力竭的怒吼。
一般这时候他是没饭吃的,两个莫名和好的人拿腿踹他,完事把他关在屋子里自生自灭一晚上。
不过没关系,杨乐机灵讨人喜欢,白天见过的婶晚上会想办法给他屋子里扔块面包,不至于让他饿死在里头。
抱着硬面包啃的时候,小孩东想西想,不知哪听来的词,杨乐就照着念出声:他们怎么还不离婚。
一语成谶,两人过没几年离婚了。
杨乐又觉得后悔,想早知道当初说跟着亲娘走,不然也不至于吃不上饱饭。
可是生活要继续,饭还是得吃。
杨乐从他那偷鸡摸狗的爹那没学会别的,变成了小扒手,挑鼓囊囊的口袋捞,运气好能抢点,运气不好也就被打两顿。
他有时在垃圾桶里翻吃的,讨点饭店的残羹剩菜,餐厅伙计看他可怜,偶尔搭两馒头给他。只是馒头没捂热乎,从小巷子钻出来条凶神恶煞的狗,踩着他把馒头抢走了。
杨乐不乐意,学路边小混混的野路子,蹲点把那条大狗揍了两顿,身上挂了彩,也树立了老大威风,整条街的狗后来都不和他抢吃的。
学了招数的好处不止在这,回家也有底气。
家里扶不上墙的爹整天喝得昏天黑地,啤酒瓶子滚一地,杨乐以往回家就得挨两瓶子。后来他学了点,躲得利索,酒瓶子砸不到身上,杨乐带回来的吃的也不用都供给老东西。
杨乐饿肚子的次数少了,有力气去打工,便洗了个干净澡应聘做伙计。
凭他周正的样貌,一来二去赚了不少。杨乐以为日子也就到那了,再往后可以消消停停的。
当时他十三,走夜路回家的时候发现木板门被踹飞十米远,杨乐没忍住好奇往里头看,蛀虫样的家伙躺在血泊里不动弹。
他想跑,结果被逮个正着。
绑进屋里头遭盘问,问到关系的时候,他还没出声,那没死透的爹连忙爬起来,喘着气答是父子。
后来杨乐知道那群人是讨债上门的。
签了一年的契,父债子偿,杨乐心冷了,把他爹两腿打断关在家里,自己外出挣钱,最后东拼西凑才勉强还上。
到十四岁,他累极了,他爹也累了。
拖着两条瘸腿往他脚边一趴,絮絮叨叨说了点话,杨乐懒得全听,记住墓地位置,找个大雨倾盆的日子把凉透的人给埋了。
也就是那天遇上了陈朝。
一看就是含金汤匙出生的少爷。
杨乐坐上专车,满足的往后躺,司机在前面递上手机,他伸手去接,故意露一截手腕。
然后他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人。
杨乐清楚自己的优势,他前十四年的人生带给他的不只是些不入流的野路子,还教会他怎么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或者通过一点小手段博取关注。
所以即使只在陈家呆了三年,杨乐也学会了如何稳固自己的位置。
回到陈家的当天下午,半个月没落家的陈朝回来了。
第三天晚上,杨乐从他好友程巍阳那听说几个找他麻烦的公子哥被好好教训了一顿。
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那个该死的游沭钊也跟着陈朝回来了。
但是即使两个人滚床单到半夜,陈朝还是会抽空到他的房间去看他。
杨乐去牵他的手,陈朝也从不拒绝。
“可以陪我睡吗,哥。”他抬起头,窗外雷声轰隆作响,照得杨乐眼睛很亮,“我好怕。”
于是陈朝完全忘了他还在和小孩怄气,满脸心疼的钻进杨乐的被子,任削瘦却有劲的双手穿过他酸疼的腰,然后哄小孩一样抚摸杨乐的头。
“没事,哥在这呢。”
杨乐脸埋进怀里,嘴隔着衣服去磨胸口挺立,想的也是这句。
05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朝发现自己大腿内侧肿了。
杨乐早不见踪影,身侧的床铺连温度都没有。
陈朝坐起身,发现自己腰更酸,揉着腰缓了好半晌,狠狠骂两句游沭钊才算解气。
刚骂完,电话催命般响起来,正是他刚骂的家伙。
“干什么。”陈朝没好气的问,对面一听来兴致了,问他是不是腰疼的受不了。
“昨天跑那么快,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游沭钊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差点意思,“结果是跑你弟屋里头睡觉去了,啧啧啧。”
他故意把睡觉两个字咬的很重,陈朝不傻,听出他的意思,但不打算搭理。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这么无情?昨天才吃过我的东西,今天……”
游沭钊没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他吹了声口哨,又打回去。
没等陈朝说话,游沭钊收回吊儿郎当,把事一五一十给他交代了清楚。
“所以他们不会再找乐乐麻烦了是吧?”陈朝抿抿嘴,“妥吗?”
游沭钊挑挑眉:“怎么,你不信我?”
陈朝没说话,他站起身,把衣服穿戴整齐。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嗯?朝朝。”耳机里传来几声闷哼,这次是游沭钊先挂断电话。
过会跟着条短信。
「十点,老地方。」
陈朝叹了口气,认命的出门。
到酒吧的时候,常书铭站在门口,陈朝自觉不是在等自己,打完招呼就要进去。
常书铭想起前两天的事,拉住陈朝。
“你留意点杨乐。”他眼神乱瞟,带着陈朝看不懂的意味,“他也许真跟游沭钊说的一样,是图谋不轨。”
“对谁啊?对我吗?我是他哥。”陈朝觉得好笑,撇开他进去了。
陈朝属实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在告诉他说杨乐进陈家是有所企图。他听过杨乐掏心掏肺的倾诉,小孩把自己的陈年旧书摊开,把血淋淋的疤口摆在他面前,跟他说那些陈朝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时,杨乐甚至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好像他声嘶力竭的太久,再多钻心剜骨的痛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陈朝怎么会怀疑杨乐,他可怜他,同情他,关心他,想竭尽所能的对他好。
退一万步讲,即使杨乐有所企图,他陈朝也认了。
是他带回去的孩子,教训也要陈朝来教训。
所以他看到游沭钊把杨乐摁在地上的时候,陈朝想都没想过去就给了游沭钊一耳光。
游沭钊扭过头,惊讶的像是第一天认识他。
“你干什么?”
四周太嘈杂,舞池里的音乐震得耳膜生疼,陈朝觉得他的手也有点火辣辣,但他咬着嘴唇,又给了游沭钊一巴掌。
“放开乐乐。”陈朝面无表情的看他。
“你他娘二话不说上来就跟我摆脸色?”游沭钊松开杨乐,转去掐陈朝的下巴,“你怎么不自己问问这小屁孩干什么混账事了?”
杨乐从地上站起来拍拍灰,表情有点扭曲。
陈朝轻飘飘斜了他一眼,挥手让他先走,杨乐拽着衣袖倔强的站在原地不肯挪步。
气氛僵持了好会。
“不愿意走呐?”游沭钊火气降了点,他手摸到陈朝腰上掐了把,恶劣的笑,“是想看你哥怎么被别人**的吗?”
陈朝瞪他一眼:“快闭嘴吧你。”
他去瞧杨乐,小孩震惊又委屈,拧巴着眉毛想说又不敢说。陈朝也不想在这会问事情,他撇开游沭钊,把人拖去角落哄了好会,杨乐才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游沭钊看亲情戏看饱了,调笑他:“怎么,小醋缸终于舍得走了?”
“少说两句。”
陈朝两手勾住他脖子,微眯着眼,把游沭钊手往自己身上引。
“你也不想浪费时间吧?”
游沭钊这才闭上嘴,带着陈朝往楼上走。
06
常书铭觉得要么是世界疯了,要么是他疯了。
他试图想要冷静,于是问陈朝:“你两啥时候分的?”
“昨天啊。”
“今天你两才那啥完!”常书铭无法冷静,他差点跳起来,“你们真的假的啊?!”
游沭钊从手机里抬起头来,不解的问陈朝:“最惊讶的为什么是他?”
很显然陈朝也想知道,他诚实的向常书铭发问:“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常书铭:“……”
他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试图给两人捋清思路。
“你们刚办完事,期间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被迫听你们公放两分钟,然后大概到今天三点,你们才结束这惊心动魄的一战。”
游沭钊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常书铭十分不理解,他根本无法理解两个人的脑回路:“So?你们是拉屎拉到对方身上了吗?!”
“好恶心啊书铭……”陈朝直皱眉,“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我们现在还是朋友。”
陈朝听到门外有人叫他,站起来,腿抖的厉害。
常书铭瞧着陈朝一瘸一拐去开门,简直叹为观止,但正是如此,他才尤为不解。
回头瞟游沭钊,后者气定神闲。
门开了,杨乐探出头来,他声音清亮。
“哥,听说你们分手啦?”杨乐探出头,他越过陈朝看到了游沭钊,“喔,我是说。真为你们感到遗憾。”
常书铭发誓他绝对没在里面听出一点遗憾的意思,一丁点都没有。
陈朝好笑的看小孩一脸幸灾乐祸:“怎么啦?对你哥感情生活挺关心啊。”
“倒也没有!”杨乐矢口否认,他仰着脸,语气带点撒娇,“今晚陪我去吃饭吧哥。”
“海底捞!点你最喜欢的虾滑吃。”
好小子,把话都说完了。常书铭不做声的点开手机和人发消息。按照旁边骤降的温度来解析,分手这事估计是陈朝提的。
他很是肯定,并且和宋德康就这事打了个赌。
「我赌杨乐这小子有前途。」
「啊?你不是看好游哥的吗,你怎么临时变卦啊!」
凭陈朝即使扶着腰也要带杨乐出去吃饭这点,常书铭都要站一秒这对。
07
陈朝头晕目眩的靠在杨乐怀里时,还在倔强的为他开脱。
但杨乐吻过来的时候,他骗不过去了。
他头一偏,倒向另一边,用他自以为最冷淡的声音喊杨乐的名字。
“乐乐。”
后者垂下眼,看起来又变成了朦胧雨夜的小狗,但陈朝的自我催眠到这里为止,因为杨乐的手正往他腰间探。
陈朝拍开他的手,这次直呼其名:“杨乐。”
“我在啊,哥。”杨乐哼哼唧唧的回应,他继续往上凑,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放开我。”
陈朝往后躲,杨乐就往前挤,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两人在狭窄的车后座僵持不下。
被逼到车门边的人忍无可忍,伸出一只手抵住越凑越近的脸,却感觉手心一阵湿意。
杨乐得逞的笑起来。
“哥,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陈朝已经无力反驳,他头晕的厉害,眼皮似有千斤重,没过多久便昏睡过去。
杨乐着迷的看着他,用手指描绘陈朝的唇形,末了虔诚印上一吻。
便回到驾驶座去开车。
陈朝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
扑闪着翅膀,在公园里,在花丛间,飞过废弃破旧的小屋,飞过雨雾泥泞的墓地,飞过富有情调的咖啡厅。
飞累了,他寻寻觅觅落到一处种满了红玫瑰的花圃里。
里面有个瘦瘦小小的孩子。
孩子看着他,满脸好奇,但说出的话很奇怪。
“小蝴蝶,你怎么会来这里?”
“别看玫瑰先生长得漂亮,他们可是会吃人的哦!”
说完小孩转身跑走了。
他绕着娇艳的玫瑰转了一圈又一圈,翅膀上的磷粉落在花蕊上,触角沾上花蜜,眼里粘着雨点,啪嗒啪嗒往下砸。
蜜水流成了河,玫瑰花圃真的变成了地狱。
撕扯的疼痛灌满全身,他一点都动不了,浑身颤栗的落在泥泞土地上,被玫瑰花拆解做成栩栩如生的标本,漂亮的蝴蝶翅膀被剥离,嵌进幽深的谷底。
他太痛了,雨滴往下落,砸在残骸上。
小孩不知从哪跑回来,捧着他的脚脖子亲吻。
“对不起,是我不知轻重。”
“不过呀,都是蝴蝶太美丽的错。”
他迷迷蒙蒙的睁开眼,额角落下的汗黏住睫毛,嘴角尝到几滴苦涩的汗液。
陈朝呜咽一声,杨乐把他搂进怀里。
“朝朝。”
陈朝听他呢喃着自己的名字,浑身黏腻,又酸软的厉害,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能重返那晚,他一定会狠狠掌自己的嘴,最好拿卷胶带把嘴给封死,拿喷枪把嘴焊死,也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而不是任由这张嘴贴过去,不过脑子的,
说出那句,让他后悔不已的:
“吻我。”
08
杨乐最近有点委屈。
他的朝朝已经有一个礼拜没理他了。
程巍阳听杨乐给他诉苦的时候,一双眼睛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他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馒头,“什么你的朝朝?”
“那陈朝不是你哥吗?!”
杨乐给他一肘子。
“小点声,你吵到我耳朵了。”
他低下头,掰自己的手指头。程巍阳探头看过去,杨乐在自己无名指上套了个铁戒。
“你小子不是吧?”程巍阳再次震惊,“你对你哥的执念已经深到这个地步了?!”
他说着开始踱步,嘴里阿弥陀佛的念。
杨乐仔细听,程巍阳说的是:“扣1佛祖把杨乐功德加给我。”
他又给了程巍阳一巴掌。
这次对方回了他两巴掌。
程巍阳打完语重心长的开导他:“不是我说啊,你和你哥真没可能啊,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你两可是一起生活了三年了啊?!”
“对啊。”杨乐很没所谓,“所以我想睡他想了三年。”
程巍阳想告诉杨乐你还他喵是个未成年呢。
“而且我已经睡到了。”
看着杨乐得意洋洋的神情,程巍阳憋不出话来。
算了,未成年搞成年人应该不犯罪吧。他眼看着杨乐接完一个电话,就屁颠屁颠的往外跑,脸上的笑都抑制不住。
不用问,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陈朝。
“你听我说。”程巍阳在杨乐快跑出视线时,一个电话打过去,“陈朝他和你不一样,你们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啊。”
杨乐语气轻松,他远远的朝程巍阳挥手,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别担心。”他语气热烈,有一瞬间程巍阳感觉太阳和他要融化在一起,“我们本来就是不健全的关系。”
09
但是陈朝直白的拒绝还是让杨乐红了眼眶。
“为什么。”
杨乐直直的看着他。
陈朝坐在对面沙发上,疲惫的捏着眉心。
“什么?”他敷衍的回应,看起来对杨乐的质疑很是不解,“没有为什么。”
杨乐不说话,他低下头,视线落在陈朝脸上。
陈朝等了好一会,没听到声音,抬头发现杨乐一眨不眨盯着他。
他有些烦躁。
小几岁的弟弟总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
不管是什么时候,撒娇也好,控诉也罢,那双可以称得上是薄情的眼睛只要对着他,陈朝就觉得莫名心虚,莫名想要逃离。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这些无形的东西压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陈朝不想去深究,他不想懂。
他把杨乐送去学校,刻意避开对方的行程,把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或是让自己陷进一段关系里。
陈朝是聪明的,他小心翼翼避开小孩张扬的利爪。
但杨乐也是聪明的,他知道陈朝的心思。
于是他把陈朝引回来,重新把人圈进自己的视线里,让陈朝为他而来。
他们的关系就差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
杨乐死死咬着嘴唇,狠狠瞪着陈朝。
他想撕开陈朝那张若无其事的面容,让他把心也剥给自己看。
“你都知道。”杨乐嘴唇都在颤,“你明明全都知道。”
陈朝闭了闭眼,他不想听对方这种小孩子气般的控诉,于是拿身份压他。
“我是你哥。”
这招很好使。
杨乐松了劲,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陈朝不忍心的扭过头看向一侧。
他们之间本不该这样剑拔弩张。
他们理应是彼此亲近的人。
陈朝听着杨乐呜呜咽咽的哭泣,还是心软了,他站起身走过去,没想到被杨乐捉住手腕拖进怀里。
他这才发现他口中的小孩已经长得和他一般高了。
“不对。”
杨乐吸着鼻子,眼角染着红,却露出奸计得逞的笑。
“你那时候哭着说让我吻你。”
“你扪心自问,陈朝。”
怀里的人身子一震,戴在脸上波澜不惊的面具终于看到了裂痕,而杨乐为此欣喜若狂,他甚至特地躬下身子,覆上陈朝的耳畔。
10
“你真的把我当弟弟看吗?”
杨乐唤他。
“哥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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